不过打开瓶子的一刹那,鼻间顿时传来一阵刺鼻的血腥味。
明媚的阳光下,半夏握着那张刚从瓶中取去的带血布条,只觉浑身浸泡在刺骨的冰水里,瑟瑟发抖。
只因那布条的字迹,与她平日里接到的指令没有任何不同,但最大的区别是,那布条里裹着半截血淋淋的手指,而那手指不是别人的,是半夏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——夜儿的食指!
那鲜血早已凝固,却将那白色布条染得鲜红,连同那上面的字迹都显得那般狰狞可怖。
半夏紧紧握着那布条,紧得指节泛白,指甲都嵌入到肉里,却浑然不觉。
她不过颗棋子,又有什么资格去爱!
再温情的爱恋,再无法抑制的喜欢,都抵不过她是细作的这件事实。
或许,如果,假设,她还是林湘,或许可以,但身为半夏,却是万万不可以!
她注定与百里扶苏对立!
此时的天空,骄阳高悬,温暖和煦的阳光,光芒万丈,照亮每一个角落,每一寸土地,然而半夏却觉得眼前一片漆黑,看不到一丝光亮。
她似乎又回到那个漆黑无光的雨夜,她满身是血地躺在泥泞满地的马路上,望着那闪电霹雳在暴雨夜空中划过一道光,又乍然消失。
她的温度随着砸将下来的暴雨,一点点流逝,一点点冰冷,直至彻底被埋入刺骨可怖的黑暗……
“你这老爱出神的性子……该拿你怎么办才好?”
回到军医处,正在有一下没一下捣着药的半夏,被耳边突然传来的这一声轻叹,惊了一跳,连药钵都差点摔了。
“爷,你……怎么来了?”
“你不肯等我,只好换我来找你了……”
先前走得匆忙,百里扶苏虽然心中欢喜不已,却并没有太多的时间同半夏讲话,但当他急匆匆地赶回营帐时,却难觅佳人踪迹,不由马不停蹄地朝这边来了。
半夏面上闪过一丝不忍,神情却依旧如往常般淡然。
“不知爷找我,有何吩咐?”
瞧她突然故作生疏的模样,百里扶苏挑了挑眉,心中不由郁结。
“你不是有话要对我说吗?怎么?又生气了?”
在与半夏别扭的这两日,百里扶苏可也没闲着,一边向鬼桑取经,一边狂啃了不少戏折子,虽然临时抱佛脚,经验不足,但他凭借过人的天赋,还是悟出了一个不俗的道理。
那就是女人说“不”的时候,往往就是“是”,而她们顾左右而言它,且突然对你十分客气的时候,不要认为这是她们矜持和内敛的表现,更不是因为她们不想谈论这个话题,而可能只是因为她在生气。
但是显然,百里扶苏虽然明白了这两条道理,却缺乏了实践经验。
他虽然敏锐地察觉到了半夏的异常,将她的行为顺利归结到第二条理论上,但他却忘了,第一条,倒推过来——生气的女人,也绝不会承认自己在生气,他能得到的答案注定只能是“不”。
“王爷多虑了,属下并未生气!”
半夏低垂着头,刻意拉开了一段距离,一脸恭敬。
殊不知她越是这样闪躲,越是激起百里扶苏的斗志。
“你这丫头……真是越来越让人看不清……”
百里扶苏一声叹息,丝毫不管她的冷漠,深情的目光绞着半夏,“好啦,你不想说,爷又怎么舍得强迫于你……至于那番话,就暂且放在你的心里,等爷战胜归来的时候,再作为奖励送给我吧……”
“你要亲征?”
半夏猛然抬起头来,眼中的担忧来不及掩饰,悉数落入百里扶苏的眼底。
他抬起手,温柔地揉了揉她的头,好像他一直都很喜欢揉她的脑袋。
“没错,其实我是来向你告别的,这次南征,由本王亲自带兵!”
不知为何,先前一直盘旋在心中的那股不祥的预感顿时蔓延开来,半夏神情一凛,想要阻止,却不知如何开口。
但见她欲言又止的模样,百里扶苏耐心地瞧着她,满脸期待,然而半夏愣了半响,终是开口说了句“保重”,就再未多言。
“好啦,瞧你这为难的样子……我走了,你也多保重!”
百里扶苏走到门口,却突然折回身,一把将半夏拥入怀里,低沉的声音在她的耳边缓缓响起。
“你只需记得,你不愿意做的事,爷绝不会强迫于你!你要知道,能陪我一起看明年初雪的人,只能是你……”
那温热的气息不重不轻地吹在光滑白希的脖颈之间,带起一阵酥麻的鸡皮疙瘩,半夏只觉整个身体都沉浸在这霸气迷人的呢喃里,难以自拔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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